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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后,疏雨过,残寒消尽。门前的梧桐树吹响了春天的萨克斯,像极了黄河岸边吹洋号的厚重的男人,吹得满脸粉嘟嘟的;白蜡也找出崭新的玉坠急匆匆地戴上;杨树则学着杏儿偷偷擦了胭脂,姣嫩的小红脸儿在阳光下明净着。最令人惊喜的还是长在外围的臭椿,它终于活过来了。
整个冬天,我都担心它的死活,原因是它的底部有人围着凿了一圈,表皮有的地方成粉渣,已经露出内骨。我开始迷信起来,似乎臭椿的死活与搬租来的两位老人有关,预示着人的兴衰。一位老人走了,一位老人离不开人;我在心里开始怨恨起凿树的人,要么不种,要么不砍,臭椿又不是枣树,砍了会不会死了。
直到有一天,我无意中看到了臭椿枝子上缀满了无数的芽孢,像一个个小棒槌安插得疏密有致,像一幅画家笔下美妙绝伦的写意画,我一阵惊喜。突然记起德国海德格尔的《存在与时间》中的话“向死而生的意义:当你无限接近死亡,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。”你无法改变你的命运,你可以挑战它。我真切地希望它活下来,就像一只卷缩在角落里没人照料的流浪狗一样。说白了,臭椿也是乘着风的飞船流浪到此的。它占据的地方,往年有棵开紫色花的木槿。木槿不知死于谁的手。垃圾池改换成深绿色的箱子后,臭椿努力地长了起来。它的生长环境没有其他树好,既没有人关注它,也没有人欣赏它,它向着太阳伸枝疏叶,顽强地活出了生命的美好姿态。
四月末五月初,臭椿开些米黄色的小花,有一股异味在空气中弥漫,地面上像铺了一层淡黄色的地毯,风过,在地面上流动。我不明白,香椿与臭椿只一字只差,却相差万里。
臭椿不知是哪只黄河上空的飞鸟衔来的种子,落在了凤凰栖息的地方,诗意的存活着,活出生命的美好。
记得1952年在西非加蓬创立兰巴雷内医院的艾伯特.史怀哲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时曾说:“有时,我们心中的火焰熄灭了,但是当我们遇到某个人时,它又再次燃烧起来,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对这个重燃我们内心火焰的人,怀最深的感激”。我想,对于一些有灵性的植物,也一样怀有最深的感激。
(张观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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