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祈雨为好玩
2014年03月22日  来源:黄三角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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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■张仁起

  山东的春季十年九旱,所以祈雨这种迷信活动,—直持续到解放初期。在说我参加祈雨的趣事之前,先说—下张宗昌效仿诸葛亮祭天求雨的故事。公元1927年春季,山东大旱,物价飞涨,民不聊生。山东督军张宗昌在济南设“祭天坛”,把龙王庙里的龙王请进“坛”内。他亲率要员、仆从及—干绅士,焚香跪拜,祈求龙王快快降下甘霖。此时,乌泱泱地跪了三、四千人,好不热闹。折腾几个小时后,天上仍万里无云,恼怒的张宗昌左右开弓,猛击打龙王爷的面部,逼其快快下雨。三天后,仍晴空万里,鲁莽的张宗昌命令部队在千佛山等地,架起上百门炮,同时对天开炮。毫无结果后,张无奈地说,他妈的,鬼神不祐我张宗昌,我也没法子哟。这不是杜撰的笑话,这是旧时求雨的“另类”例子。在民智未开的旧社会,老百姓对求雨—事还是深信不疑的。
  山村有怕旱不怕涝的特点,旱了,颗粒无收,涝了,尚能吃上饱饭。解放初期,我们那个小山村遇上旱灾,由于没有抗衡自然灾害的能力,只有求助于冥冥之中的“老天爷”了。村里没有龙王庙,只有—座破败的小土地庙。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,竞把土地爷搬到光天化日之下晒了起来。这不是打板子打错了屁股吗?掌管兴云布雨的是龙王爷而非土地爷呀!但仔细一想,晒土地爷有道理,它是这方土地上神职最高的,有义务、有能力上天言民间饱受旱灾折磨的事,叫玉皇大帝下令龙王赶快兴云布雨,以解百姓受灾之痛苦。这泥胎土地爷被晒几天后,依然是阳光灿烂的天气,老头们—怒之下,把它塞进了又潮又黑的小庙里去了,我们这群看热闹的孩子也鸟飞兽散了。
  组织孩子们祈雨,是别开生面的另一种形式。每人头上都戴着用柳条编的帽子,手里拿着一把捆好的柳条儿。早饭后,一支流动的绿色队伍向着小山岗进发了。队伍比较肃正,一个劲地大喊:老天爷下雨吧!老天爷下雨吧!还有的小孩借题发挥:老天爷我求你了,下场大雨吧!由于没有打闹的氛围,孩子们一路上显示出了空前的有规矩、守纪律的好现象。山岗上有一块平展展的草地,到达后我们齐刷刷地跪在那里,先猛喊一阵“老天爷下雨吧”的口号,再头触草地静黙一段时间。如此这般几次后,“孩子头”发话说,求雨结束,咱们去玩吧,山岗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……不长时间,沟沟坡坡溢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。祈雨,对我们来说,主要是模仿大人,忧患意识占的成份很小,为了好玩,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已。
  灾害发谣言起,这几乎是惯例。这不,村里那些大人们,或扎堆,或分散,叽叽喳喳,神神密密地说着什么,面部还表现出慌恐、忧虑的神色。最后还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大妈告诉我们:某村出了旱魃,准备掘坟将其挖出,然后焚烧,这样天才下雨。传说,旱魃是制造旱灾的怪物,“旱魃为虐,如惔如焚”。只有将旱魃消灭了,老天才能普降甘霖。纪晓岚在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中说:“近世所云旱魃,则皆僵尸,掘而焚之,亦往往致雨。”鲁中一带,此传说更甚,说什么人死一百天后,天不下雨,说明此尸已变成旱魃,必须挖而焚之。这种荒唐说法到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才销声匿迹。
  我们几个胆大点、还敢出门的孩子,也叽叽喳喳商量对策。所有孩子开始准备武器,枪、刀、剑、戟什么的(都是用木头、树枝做)都行。一旦旱魃云游到我们这儿,将与之决一死战。此刻,乡里来人说,此事纯属谣言,大家不要轻信。我们听后,欢呼雀跃着向小山岗飞奔而去,“老天爷下雨吧”的呐喊声再度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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