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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耿晓敏
清晨三点半,被一阵劈啪作响的鞭炮吵醒,不知道谁家有惊天喜事,居然在这个时间段昭告天下。持续的时间还很长,鞭炮质量也很好,在寂静的夜里,格外惊人。大约四点多一点,停了,我抱着头,很久回不过神来。
中午出去转了一圈,有摩托车巨大的引擎声迎面袭来,这得是多大马力的车才会制造出如此大的噪音?听的人胆颤心惊。
晚上喜欢出去溜达溜达,广场上大妈们正在翩翩起舞,农村重金属充斥着耳鼓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其实跳广场舞挺好的,强身健体,也是一种情绪的释放,特别是中老年人,窝在家里看电视真没意思,活动一下全身关节确实是大好事,但,咱能不能把音量调小点?毕竟广场上还有很多人是不跳舞的。
隔壁街上在办某展览,每天人声鼎沸,歌声、笑声、喇叭声、喧哗声弥漫在空气里,如同浓雾,久久不散。雾霾是有毒的,噪音呢?也有吧,起码对于心灵是。
现代生活里充斥着各种杂音,包括我们说话都不会温言细语,而是大呼小叫,人们已经麻木,已经接受,已经习惯。
于是想去看河,想去河边坐坐,只是想去坐坐,其余什么也不做。就是去听听水声,听听风声,听听树叶哗哗声,听听鸟的啼鸣,听花开的一刹,听庄稼拔节的轻悄,听流云舒展,想听星子听落日听天籁。
幼年在老家,院子里是两棵高高的榆树,春天是清风吹树叶,夏天是蝉鸣袅袅,秋来月下听蟋蟀弹琴,冬天里便是听北风呼啸,一夜大雪飘。
那时候村头有小河,是从黄河里引出来的一脉支流,清水环绕小村,河边是菖蒲芦苇,河内游鱼依稀可见,风吹过水面,游鱼戏水,哗哗啦啦、窸窸窣窣。
我小时候跟现在一样呆,不懂得帮家里做事,只顾得自己玩,也跟现在一样不合群,不爱在人群里待着,小伙伴们踢毽子,跳房子,打扑克都跟我没关系,我就喜欢一个人坐着,或者躺着,看天、看云、听风、听雨、听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。
那时候我唯一喜欢的游戏应该是摔泥炮,就是把泥从干裂的河床下挖出来,揉面一样揉好了,做成小碗状,底下尽量弄薄些,然后用力摔下去,就会啪得一声,摔出来一个洞,这个洞,需要跟你玩的对手的泥来补上,如果没有这个洞洞,就是哑炮,那就没得赢了。想起童年,时时就会想起那或沉闷或清脆的声响,这是来自黄河淤积土地的一声响动,也是我唯一热爱的童年游戏。
现在就想去河边坐坐,倒不是想着去挖一团河泥,再去做一只泥炮,只是在岸边静坐,河流从容流淌,舒缓低沉,闭上眼,感受河流与心跳一起起伏。
河流从我有记忆时就这样流淌,丝毫未有改变的迹象,我从少年时想着离开,到人至中年时想着归来,这只是我作为一个个体的改变,而河安然,我离去,河不紧不慢地流,我归来,河不紧不慢地流。红尘中太多的杂音浸染迷失了的自己,回到河边,就好了。这里我什么都不需要做,只是听,听听河的声音,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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