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欧华工十二月歌(部分)
2014年07月26日 来源：黄三角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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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里梅花开迎接新春,闻听说大英国来招工人,修铁路保马路整理房舍,绝不派战斗事扛炮当军,有去的养家费每月十块,路途上不用愁自费分文,四乡里贴报单决不失信,慌了那贪财迷那些穷人,十块洋合京钱廿余吊,我家中有几口能度光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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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里石榴花迎接端阳,下轮船外国人变了心肠,他将俺派在了辎重军队,两阵前掘战壕运动快枪,工程苦甚劳力粮饷不到,饿的这华工人眼前发慌,这个说杀洋人吃些羊肉,那个说把司令拉到厨房,这个说锅底下烧了队长,那个说把两人熬成菜汤,众工人呐喊就要动手,有老者他言道此事不祥,听我劝学刘邦荣城忍耐,万不可楚霸王自投乌江。
六月里三伏天荷花水浮,华工人在外洋两泪扑簌,想起了中国的甜瓜美酒,兄弟们凉亭上正好歇伏。趁此时调藕丝饮酒乐甚,我今日空守着一把水壶,孔夫子他也曾绝粮七日,子路说君子亦有穷乎,看起来法国境秦地相似,何人是蔺相如伟大丈夫。
七月里七月七秋风又高,英国军法国兵都打败了,霎时间大炮响惊动天地,洋官长传下令不许走逃,大炮子打坏了帐篷三个,我只得钻地洞去把命逃,老洋熊同翻译亦来逃难,将二人推出外骂声好娇,圣贤书你不读洋话通好,误中原投外洋亦有今朝,只想着来此地身受富贵,哪知道少侯成盗马投曹。
八月里中秋节十五月圆,按合同也就该歇工一天,兄弟们聚成堆都把牌看,带道的进房来又把令传,年幼人记号码上街挂号,剩一人在房内安眠清闲,亦有人来面前求写书信,看起来这个人何时得闲,这个去那个来接连不断,忙一天未住手日落西山,忙乱事良心人替俺代办,俺也就放下笔敬他袋烟,都言道先生恩何日得报,冰雪冷不在这一时之寒,“洋散真”他在旁看看欢喜,华工中许多人诗文成篇。
九月里菊花黄寒风又凉,可叹俺华工人缺少军装,合同上言明是一概都有,为甚么天冷了不换军装,也有人披麻袋去上工厂,洋人嫌不给他弄脸增光,记号码罚暂歇所为何事,早打死这总办理也应当,骂官长不办事要你何用,老天爷知道了你罪难当,为人首得把这公事苦办,光知道吃好的多领法郎。
十月里北风催天降大雪,闻听说欧战事和了条约,大小船挂胜旗众人皆喜,却不晓华工人几时回国,黑鬼子昨一日对俺言讲,他言道“三工牌”亦是至多,法国里众百姓庆贺新节,青年会众洋人又把乐作,回营盘兄弟们言论此事,总就是这年前未必说妥,一棚里十五人七言八语,忽然间来队信号码是我,急慌忙拆信封仔细观看,书内云敬启者华工回国,法国钱扣银元两法郎半,有恩饷六个月一百元多,要紧的诉几句余言不赘,后具名愚世兄顿首拜托。
…… 节选自蒋镜海《华工日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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