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河三角洲系列长篇小说之现代篇
《天下苍苇》
出版社:山东教育出版社
2014年06月28日 来源：黄三角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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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第二十三章
为了进一步了解于砚甫叛变以及鬼子新一轮大扫荡的情况,魏思颖扮作农妇,带通讯员小刘来到了陈家庄,来到了表姐夫金墨轩家。管家宋茂田带魏思颖两人进了金家客厅,金五爷热情相迎。
来陈家庄的目的基本达到,魏思颖和通讯员小刘要返回部队。两人先是到了一个药铺,随便拿了几服治疗感冒发烧的中药,然后向镇外走去。
来到路口岗哨,照例需要接受伪军哨兵的盘查。“干什么的?”一个伪军瞪着铃铛一样大的眼,咋呼道。
通讯员小刘提着中药,搀着显得病怏怏的魏思颖:“老总,军爷,俺是来给俺媳妇看病的。”
正在这时,从镇外开过来几辆挂着膏药旗的摩托车,车上坐着鬼子和伪军,其中,警备队队长钱豁嘴坐在第一辆车上。他发现了魏思颖。魏思颖被捕。
暗暗的刑讯室里,散发着一股呛人的湿臭气,血肉模糊的魏思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,四周,是老虎凳、电棍、皮鞭、火盆、烙铁等刑具。
“魏思颖!”刚刚坐下的山田一郎突然大喊一声,低着头的魏思颖心头一震,却不动声色。
“说吧,你是不是叫魏思颖?”山田一郎喝问。魏思颖抬起头,说道:“我不知你说的是谁。”
“听着,魏思颖小姐!据我掌握的情报,你叫魏思颖,是八路军武工队的政委,曾经化名汪队长,去过梁家屋子,和匪首梁老七有过交往。”
魏思颖镇定自若:“我不知道你说了些啥,我只是一个村妇,是来陈家庄看病的,快放了我。”
见这个女人嘴太硬,山田一郎使出了一个恶招。他命人把魏思颖带到了一处狗舍,里面有三条军犬,正张着大口,狂吠不止。魏思颖心一紧,难道这恶鬼子要让这军犬撕咬自己?
让魏思颖没想到的是,鬼子竟然从牢房中抓出一个中年汉子,不顾男人的大呼小叫,将他扔进了狗舍。随即,那几条恶狗疯了般冲向这个男人。男人嚎叫着,惶恐地在狗舍中躲避,却怎么也无法躲开三条狗的围攻。男人一次次爬起,恶狗又一次次将他扑倒。
看到自己的同胞受难,魏思颖的心在滴血。魏思颖大吼一声:“放了他,我说!”
魏思颖只是承认她就是共产党员魏思颖,但却任凭鬼子怎么严刑拷打,其他什么也不说。山田一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,他把如今在利津任伪保安团副团长的于砚甫喊了回来,想让他劝劝魏思颖。
“魏政委,实在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叛变后,第一次见自己过去的老领导,却是在这样一种场合,于砚甫心里直打鼓。与生性暴虐、心狠手辣的钱豁嘴不同,于砚甫谨小慎微,贪生怕死,着实是一个软骨头。
魏思颖一下子就听出了于砚甫的声音,她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下,猛地睁开眼睛,厉声斥责道:“于砚甫,你这个叛徒,还有脸面来见我?你滚出去!”
这天,趁山田一郎、钱豁嘴带大队人马外出抢粮之际,钱豁嘴老婆花石榴头上围着花围巾,坐着一辆搭着棚子的马车来到了据点门前。
封锁沟对面岗哨里走出两个伪军,一个伪军大声喊道:“干什么的?”
花石榴跳下车,向对面喊道:“小李子啊,我是你嫂子,来给你钱队长换换被褥。”钱豁嘴抢了花石榴后,家安在了镇上,但平时钱豁嘴住在据点里,他知道,八路军总是找机会要他的命,所以什么时候回家不一定。他经常是半夜三更才回家,和老婆温存一番,再回据点。
这小李子认识花石榴,将吊桥放下,赶车人——伤愈归队、化装成老头的丁振龙将车赶进了据点。
两人先是来到钱豁嘴宿舍,将新旧被褥调换,然后,赶车来到了牢房。今天是王六斤和另一个年轻伪军值岗,看到钱队长的老婆来看要犯魏思颖,这年轻伪军眼睛一瞪:“钱夫人,对不起,山田太君有令,没有他的允许,任何人不能与这个女共党接触。”然后,他一指丁振龙,“这个人是谁?不会是八路吧?”
王六斤眉头紧锁,对伪军说:“这魏思颖是钱夫人表妹,就让她说几句话,抓紧走,好吧?”
“不行!谁也不能和这个女共党接触。”伪军毫不通融。
丁振龙见说不通,时间长了又担心误事,便绕到年轻伪军身后,掏出枪在他后脑勺上狠命砸了一枪托。
牢里的魏思颖早已看清了来人是谁,她急忙由躺而坐,惊喜道:“振龙!花石榴!”
丁振龙将营救方案简单说了一遍。几天前,魏思绪派王六斤与新的交通站负责人金雨亭取得联系,通知了武工队,几方协商,由金雨亭备车,丁振龙做赶车人,花石榴前去看望,趁日伪军大队人马外出之际,把魏思颖救出来。这辆马车做了改装,车下,早已安制了一个能盛人的布口袋。
王六斤本是穷苦百姓,因生活无着便当了伪军,他虽给日本人扛活,但却良心未泯。那年,他的老母过生日,八路军来家祝寿并晓以利害,策反他,后来,老母病重,是八路军派出医护人员为她治好了病。自此,王六斤偷偷为八路军做起了事。
魏思颖断然拒绝:“不行,这样做王大哥、花石榴太危险,日本人知道了非得要了他们的命不可。”
花石榴说:“大妹妹,放心,那个当兵的死了,王兄弟不是外人,日本人不会知道的。”
“那我们走了王兄弟怎么办?”魏思颖问。
突然,王六斤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,在自己的肩膀处捅了一刀,魏思颖大惊,急忙拦阻,却没能拦住,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,洒在了牢房的地面上。王六斤忙说:“快,把我捆起来。”丁振龙找来绳子,将王六斤结结实实捆了起来。
趁人不注意,魏思颖快速钻入了车下布袋里,待花石榴上车坐好,“驾!”丁振龙鞭子一甩,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了起来……
※第二十四章
初冬的这个夜晚,本应是静寂的,但日本人却让它喧嚣起来。
1943年11月中旬的一个拂晓前,日伪军骑兵、步兵两万余人,浩浩荡荡攻入清河区,扑向北隋、牛庄一带。日军以军舰两艘、汽艇十二艘封锁了渤海沿岸,十几架敌机在空中盘旋,狂轰滥炸。这是清河区史上有名的“二十一天大扫荡”。
为了保存自己,打击敌人,在敌人兵力、装备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,抗日军民避其锋芒,迅速转移。军区杨国夫司令员率领主力部队,瞅准日伪军包围圈的薄弱环节,巧妙地跳了出去。
田银杏所在的军区医院跟随设在八大组的各后方机关,由武工队和军区教导营掩护,向东北荆林深处疏散隐蔽。
根据工作需要,丁振龙参加了主力部队,被任命为营长。在反击敌人大扫荡之前,军区接收了一批新党员,其中,包括丁振龙。
正在埋雷的游击队被山田一郎率领的三四百个日伪军发现,丁迎霜断后掩护游击队员撤退,不幸被鬼子抓获。山田一郎狰狞地狂笑:“哈哈哈哈……丁迎霜,老朋友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丁迎霜知道,这次一定逃不过山田一郎的魔爪。
看着昂首而立的丁迎霜,山田一郎感慨不已,占领一个国家的土地容易,可要想征服一个民族,那就太难了。此时不是杀丁迎霜的时候,他需要让丁迎霜带路:“丁迎霜,你曾经是我最器重的维持会会长,我的知道,这里很多地雷都是你们游击队埋设的,咱们谈个条件,如果你的带皇军到达八大组,我的,不会杀你,而且,既往不咎,饶恕你过去的一切罪过。”
丁迎霜眼睛突然放光:“山田太君,你说的是真的?”
“本指挥官是讲信用的。”山田一郎面色平和下来。
丁迎霜如遇大赦似的,神情放松下来:“山田太君,过去我是受于砚甫、钱豁嘴等歹人所害,其实我大大的忠于太君。如果你真的能饶恕我,还如果……”
“还如果什么?”山田一郎贴近丁迎霜。
“还如果你让我干警备队副队长……”丁迎霜也靠近山田一郎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你想干警备队副队长?好,我现在就任命你为陈家庄警备队副队长。”山田一郎露出一丝阴冷的笑。
“好,山田太君,我现在就是陈家庄警备队副队长了,那请你带各位太君和兄弟们跟我走,咱们杀向八大组!”
前方就是八大组,看到路边有一块开阔地带,在前面行走的丁迎霜停下脚,对走在部队中间的山田一郎说:“山田太君,马上就要进八大组了,为了安全起见,我建议大部队先到这块空地待命,我带部分兵士到村里打探一番。”
山田一郎有些疑惑地眯缝着眼:“我看可以,不过,你的前面带路,进入开阔地带。”显然,山田一郎不放心,他怕中了丁迎霜的圈套。
丁迎霜表情没有露出任何迟滞:“好,请各位太君和兄弟跟我走。”说完,他大步向这块开阔地带的中间位置走去,日伪军紧跟在他后面,也走了过去。
丁迎霜招呼更多的日伪军过来,打了一天仗的军人精疲力竭,或站、或坐。“山田太君,请过来坐。”丁迎霜笑着招呼山田一郎。正在山田小鬼子慢慢腾腾向这边移动时,突然,“轰!轰!轰……”“轰!轰!轰……”这片空地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,游击队早已埋好的延迟爆炸的地雷阵发挥了威力。
丁迎霜,这个黄河口顶天立地的汉子,也随着地雷的爆炸,和几十个日伪军同归于尽。
军区领导机关及主要部队乘夜间跳出了日伪军的合围圈,进入滨海荒原。同时,丁振龙带领战士们越过黄河,跟随主力部队,转移到了荒原草洼和柽柳林中。
日伪军追进了荒原,却处处受到八路军和荒原的羁绊。在杨国夫司令员的指挥下,八路军部队隐蔽在芦苇或柽柳林中,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,采取“地雷战”“麻雀战”“车轮战”“围困战”等形式,填死水井,搬走厨具,闹得日伪军昼夜不得安宁,吃不上饭,喝不上水,打无目标,行无道路,受困在海滩上。
日伪军彻底剿灭八路军的图谋,成了笑谈。
杨国夫司令员认为,大部队不能总是隐藏在大草滩里,而是继续运用‘翻边战术’,即‘敌打进我这里来,我打到敌那里去’,这边,留两个营负责牵制日伪军,其余部队,迅速跳出敌人的包围圈,插入利津、蒲台、沾化等敌占区打击敌人,牵制敌人对根据地的‘扫荡’,迫使鬼子撤兵。
丁振龙带着自己的部队留了下来。他把全营战士化整为零,在日伪军驻扎的营地附近袭扰。晚上,上半夜,“爆破组”在一个村子的村头、村内埋上了大量地雷,然后,回到苇丛中休息了。
下半夜,“袭扰组”出场,他们打枪,放鞭炮,扔手榴弹,高声喊话,直到天亮,闹得敌人一晚上都休息不好。
太阳刚升起来,“牵牛组”上阵了,他们枪声喊声铺天盖地,给敌人造成八路军发动进攻的假象。
鬼子、伪军被折腾得一夜未眠,听到枪声、呐喊声,以为八路军主力部队攻了过来,立即全员出动。日伪军在村外没有发现八路军的行踪,便向村内寻找,立时,陷入了八路军的地雷阵,晚上埋好的地雷大显神威。
正在日伪军晕头转向之际,敌人的后方,丁振虎带领的游击队出现了。丁振虎、月月等人举枪就射,苇丛外边的鬼子、伪军一个个倒下,待日伪军调转枪口向他们射击之时,游击队也钻入了苇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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