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河三角洲系列长篇小说之古代篇
《明初大移民》(缩写版连载十一)
2014年03月01日 来源:黄三角早报
【PDF版】
作者:陈光军 陈芮伊 出版社:山东教育出版社
□智除盐枭
多年未来铁门关的铁莹带着婵儿踉踉跄跄突然出现在梁府的刹那,梁弘岳夫妇惊喜不已,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,铁莹把在大清河客船上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。
梁氏夫妇大喜过望,但又深以为憾,因为那个像子瑜的少年,那个带他的自称朝廷命官的人已不知去向。
其实,张伦的日子并不好过,这次与铁莹在大清河上相遇,就是来利津铁门关与岳父等人商量对策的。张伦对岳父道:“我听说,岳父大人与入海口匪首王二砍刀是朋友,而那王二砍刀拥有船队和器械,杀人放火,英雄了得,何不趁月黑风高,把梁弘岳的盐船……”
钱登科冷哼一声:“你们这些办法不太笨了吗?”
几天后的一个深夜,梁秉昆突然头晕目眩、恶心呕吐,继之全身通红、痉挛抽搐,接着就不省人事,俨然一副弥留状态。坚持了三天,梁秉昆不明不白地中毒而亡。
梁家五艘盐船返航来到了济阳境地。李水田、李小汾站在头船的船尾,眼睛紧紧盯着后面的一条小帆船。那船意欲何为?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李小汾心头。却原来,是入海口匪首王二砍刀要劫船。弓箭、火铳、大炮……双方打斗起来。
悲伤过后,梁家消停不下来,因为还有数件大事急需处理,这其中,甚至有可能是杀头的事。晚上,李汝成、梁弘岳、梁弘谨、铁莹坐在梁家的正堂里。只听梁弘岳说道:“南京方面传来讯息,说张伦给皇上递奏折,举报山东盐运使赵瑞收受贿赂,其中涉及我偷税漏税;东昌府晋鲁盐行马掌柜派人送信,说丢失了几本售盐账簿;而前段时日,咱家大清河上的漕船又差点被水匪王二砍刀劫了;再加上父亲无端被人害死,突然之间,冒出这么多事,难道是巧合?”
面对这么多伤悲、恼人之事,梁弘谨自是义愤填膺:“这哪是巧合?是有人故意把梁家,把弘岳往死里整,一定是钱家和张伦那几个老少混账再一次折腾事。哼,叫我说啊,这钱家是些吃屎都想吃尖儿的人。”
李汝成疑惑道:“钱家和张伦狼狗摽在一起咱能理解,不能理解的是,这两年刚刚消停了一些,怎么突然就又开始折腾事了?”
铁莹插话:“遇事均可大胆假设,小心求证。我觉得上述几件事均出自钱张两家,并且,他们突然发力,说明钱张两家已经陷入了什么困境。”
梁弘岳心里豁然一亮,暗中赞叹铁莹的聪慧过人:“一句话点醒梦中人,铁莹高见。既然张伦给皇上递奏折,举报赵大人和我,说明赵大人也没闲着,正在查处张伦贪赃枉法之事,这就是张伦遇到的困境,他显然是狗急跳墙。”
“如今弘岳哥如履薄冰,岌岌可危,除非……”事在两难,铁莹欲言又止。“除非什么?”梁弘谨急问。
铁莹想了想,诡谲地笑道:“除非弘岳哥知道赵大人以及自己问心无愧,并且与世无争,得过且过,进而从中斡旋,便可既保自家、保赵大人,又能放过张伦。那样的话,张伦有可能会放过弘岳哥。”
梁弘岳挥挥手:“铁莹,你这是什么话?在这件事上别说我和赵大人毫无瑕疵,就算有瑕疵的话,玉石俱焚也是必要,因为,钱张两家胡作非为,人神共愤,不除不足以平民怨。而我想得更多的是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,我怕他们真把咱扳倒了,到时山西移民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。”
皇上规定:片帆不许入海,梁弘谨出了个主意,要利用风月女子婉儿姑娘给钱登科下套,让他乘船出海。
忘情轩的雅间内,梁弘谨与钱登科互对诗词。毫无征兆,婉儿姑娘却突然哭了起来。
“哼,我等是来听美妓唱的,不是听婊子哭的。”梁弘谨拽起李水田、陈浩,气呼呼地推门而去。那美妓哭得越发眼泪汪汪:“看看,这些薄情寡义的负心郎,怎么说走就走了呢?没良心的东西啊!”
钱登科不知是计,他急忙走上去,劝慰道:“婉儿姑娘,别哭了,他们没良心,不还有哥哥我吗?有什么伤心事说说,哥哥给你做主。”那美妓猛地抓住钱登科的双手:“钱公子,你真的能为妾身做主吗?”“能,不管你遇到何种为难之事,哥哥定会一诺无辞。”
婉儿姑娘抱住钱登科,眼泪汪汪地抬头对他说:“妾身家住莱州府,可久在外地,平素并不知晓家中之事,前几日突遇乡亲,说老母亲已病入膏肓。小女子珍藏有几棵山参,想为母大补元气,却又不能回家,故难以孝敬老母,呜呜呜呜……”
钱登科亲了一口婉儿姑娘,抱住她道:“我以为什么难事呢,不就是送人参吗,我去!”
□觐见新皇
马荻、张伦、周鸾事发,三个罪人连连求饶,朱元璋不理不睬,铁铉却急忙出班:“启禀皇上,马荻、张伦、周鸾罪有应得,死有余辜,灭张伦三族亦无话可说,但,张伦家有一人不能灭。”朱元璋脸一寒:“你为他们求情,不怕被株连?”铁铉急切道:“皇上,如今张伦的养子张若仲就是梁子瑜。”
利津铁门关,梁弘岳夫人已病入膏肓,却传来了张家同意将子瑜归还的消息,梁家人大喜过望。梁弘岳终于带回了子瑜。十年的心如刀割、朝思暮想,十年的万念俱灰、黯然神伤,此刻终于化解,但袁紫雪却难以再享受这天伦之乐。
袁紫雪双眼微闭:“夫君、铁莹,扶我坐起来。”梁弘岳、铁莹将袁紫雪轻轻扶起。她靠在夫君臂弯里,哆哆嗦嗦从枕下摸出一个晶莹的玉观音,慢慢说道:“铁莹,这个玉观音,是夫君送我的定情物,我送给你,行吗?”
铁莹急忙阻止:“姐姐,这玉观音是弘岳哥送你的,我不能要。”袁紫雪道:“铁莹,你我情同姐妹,我不敢麻烦你,可我又不得不……来,你拿着。”
“姐姐……”铁莹心如刀绞,她接过了玉观音。袁紫雪似乎放下了心,她攥住铁莹的手:“铁莹,我把子瑜……和弘岳……交给你了,你要真心……待他们,你能答应……姐姐吗?”铁莹泪如泉涌。袁紫雪催促道:“铁莹,你答应啊。”铁莹使劲点点头:“姐姐,我答应。”
袁紫雪微微笑了,在场的人却哭了。袁紫雪的笑容慢慢僵硬,她头一歪,在夫君的怀里闭上了眼睛。“夫人……”“娘……”“姐姐……”梁府里哭声一片。
洪武三十一年(1398年)闰五月十日,朱元璋崩于金陵,享年七十一岁。荣华谢后,槐南一梦,纵然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,到头来山河永寂,终归黄土。远在北平的朱棣甫得丧讯,当即嚎哭于地,星夜便轻装简从,匆匆南下奔丧。谁也没想到,一行人行至淮安,却被锦衣卫截住,不让其进京为父奔丧。朱棣悲愤交加。
朱元璋驾崩后的第六天,二十二岁的皇太孙朱允炆祭告天地、宗庙、社稷,匆匆促促地登上了叔父们梦着却不得的金銮宝座。登极以来,朝事千头万绪,觉得自己深陷在一种无形的威胁和包围之中,有些喘不过气来。齐泰、黄子澄建议圣上行晁错的削夺之谋,力主削藩,朱允炆同意。
朱允炆传诏梁弘岳入宫,看看此人是否可用。梁弘岳力主移民,朱允炆有些不耐烦:“如今哪还顾得上移民?说句实话,自皇祖父宾天,朕竭尽心力,却依然有力不从心之感,尤其对于改制、安藩,还需更多忠心耿耿之臣为朕排忧解难啊。朕来问你,你觉得朕应该怎样应对各位王叔?”
梁弘岳沉思片刻,回道:“启禀皇上,诸藩是先皇所建,是当下第一大事,如若处理不当,将动摇圣上千秋基业。草民自民间道听途说过一些讯息,说有人提议陛下当机立断实施削藩……”
朱允炆搪塞:“此乃无稽之谈,都是朕的王叔,都是天家骨肉,朕怎么能做那种亲者痛、仇者快之事呢?”
梁弘岳有些不相信,但他依然顺着朱允炆的话说道:“那就好。陛下,民间有云:打不断的亲,骂不断的邻。就草民看来,对于诸藩,千万勿行晁错的削夺之谋,而是取法主父偃的推恩之策,再封、多封,异地分封。”
朱允炆听罢梁弘岳一番话,便暗暗佩服先帝没有看错人,更是对梁弘岳青眼有加:“梁弘岳,难为你为国忧心,如果没有他事的话,你退下吧。”
“不,陛下,草民还有一事,请恕我说完。自洪武初年,先皇已组织过九次大规模移民,如今却有三年没有移民了,而中原还有大量闲旷之地,希望圣上继先皇遗志,继续重启移民大业……”
朱允炆有些不耐烦:“梁弘岳,朕刚才不是说过了吗,经国大业千头万绪,难题多多,此刻哪顾得上移民这样的枝节小事?”
□制止械斗
建文元年(1399年)的夏天已至,北国天气也已热浪滚滚,而身处府中的燕王朱棣却仍然穿着厚厚的棉袄,显得格外臃肿。最近一段时间,虽然燥热难耐,但朱棣的心情却如入冰窖,寒意透骨入髓。
就在不久前,朝廷连发调令,北平布政使、按察使、都指挥使全部换人,更为严重的是,朝廷诏命亲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,朱棣俨然成了一个没有兵士的太平王爷。朱棣戎马半生,他知道,用不了多久,削藩的大刀便会架到自己脖子上。
燕王的高级谋士道衍出计:以捉拿逃兵为由,暗中招兵买马,密谋举兵。朱棣哀叹:北平人烟稀少,这几年从山西洪洞迁徙的移民不多,哪有那么多兵可招啊?叹过之后,一咬牙,恶狠狠地道:“招!”
南京城里,不知何时多了位穿着破衣烂衫的道士,一边走街串巷,一边疯疯癫癫地唱着一首歌谣:“莫逐燕,逐燕日高飞,高飞上帝畿……”歌谣一传十,十传百,很快,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。
也很快,这起自疯癫道士的歌谣传进了宫里。这日,朱允炆又与齐泰、黄子澄在谨身殿密谋削藩一事。朱允炆问:“听说本来病着的四王叔如今疯了,齐爱卿,此话当真?”
齐泰禀道:“真还是假微臣不敢妄断,不过,据坐镇北平的布政使张昺禀报,说他听闻燕王病势突然加重,整天披头散发,在街市上狂呼傻笑,见到别人饮酒吃饭,便夺人酒食,还经常倒卧大街,整日不醒,高炽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父王面前,求其回府,却被他龇牙咧嘴地一阵乱打。张昺不信,便与都指挥使谢贵去往燕府,意在探听虚实,却亲见三伏天中燕王身裹羊皮袄,坐在火炉边,周身瑟瑟抖颤,还连呼‘甚寒’,在宫里走动,也要拄着手杖。张昺、谢贵认为,燕王真的病了、疯了。”
燕王“装疯”的把戏,本来已成功骗过了张昺、谢贵两人,建文帝也相信了四王叔疯癫的事实,孰料,却被朝廷安插在燕府的内应一语戳穿:燕王根本无病,那疯癫是装出来的。此时又正巧赶上燕王护卫百户邓庸入朝奏事,遂被齐泰、黄子澄扣留审问,邓庸经不住拷问,便将燕王准备举兵一事和盘供出。朱允炆既惊又怒,正式下诏削夺燕王爵位,并下令宋忠火速包围北平,又令张昺、谢贵密切监视燕府动静,伺机捕获燕王及王府官属。
朱棣闻听恶讯,再也顾不上装疯卖傻,设计斩杀朝廷统兵将领张昺、谢贵两人,誓师起兵,正式举起清君侧、奉天靖难的大旗。
历史上长达四年的靖难之役打了起来,在山东利津,丰国镇和民丰屯的移民也为了收割高粱而械斗了起来。梁弘岳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:咱都是山西人,既然都是乡亲,就要精诚团结,和当地人和睦共处,一同往好日子奔。双方复归和平。
且说战端一开,燕王朱棣调集军兵,连克众城。李景隆六十万兵进至河间,大败,从德州奔济南,燕军又破之于济南城下,李景隆南走。整个济南城处在了燕军的重重包围之中。济南城内,山东参政铁铉、都督盛庸等人誓约死守。
朱棣咬牙切齿,怒骂铁铉。他想起了几年前梁弘岳被削职为民时,两人在山上的那次历山小叙。梁弘岳若在,能说通铁铉吗?却猛然,朱棣想起了大清河入海口的铁门关。自铁门关出海,可一路直达长江口。朱棣的心一震,能否通过海上直抵南京?
朱棣的一念之想,致使利津,致使铁门关狼烟四起,生灵涂炭。
本稿件所含文字、图片和音视频资料,版权均属黄三角早报所有,任何媒体、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,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