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的味道
2014年01月25日  来源:黄三角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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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■刘兵
    不知不觉新的一年到来了,时间过得可真快。小区里偶尔看见调皮的小朋友扔个摔炮,“啪”的一声响,好像是要告诉大家,“马上过年喽!”
  小时候,我也很盼望着过年。记得上育红班的那年冬天,早晨吃饱了、喝足了,背着书包上学途中,经常和小伙伴们讨论还有多少天过年。有一次大家一起数天数,算着离过年还有80多天,感觉好漫长呀,心里就有点泄气。过了一段时间再数,还有60多天。再过一段时间再数,还有50多天,心里就高兴多了。进入腊月,我们不仅要数天数,还要说说大人们给做了什么样子的新褂子、新裤子,要买几支大雷鞭、几个二踢脚。当然,你如果胆子小不敢放雷鞭、二踢脚,就买甘草股(小鞭炮)、摔炮仗,一个一个放,一个一个往地上、墙上使劲扔,听着那“啪啪”的响声也很爽。
□腊月二十四
  这天很重要,因为大人们要去赵嘴赶二十四集,置办年货。那天大人们要么骑自行车,要么推着独轮车,一大早就出发了,大一点的孩子也结伴成群走着去赶集。剩下我们这些小屁孩,无所事事地在家里等着、盼着,想着究竟给买回什么好吃的、好玩的。临近吃晌午饭的时候,赶集的陆陆续续回来了。我和建军、江西、小狗几个玩伴跑到村子北边的大桥上瞭望,睁大眼睛看着远处一个一个的小黑点,慢慢走近了,清晰了。赶集的人大都沿着藕湾旁边的近路走,差不多走到藕湾中间,我们能凭着衣服颜色分辨出是男的还是女的。再近一点,就能约摸出是叔叔、婶子还是大爷、大娘。如果能及早判断出是自家大人回来了,那就立马跳下桥,飞奔迎接,欢天喜地跟着回家了。
□腊月二十五六
  这两天大人们就很忙活了,忙着里里外外打扫卫生、做好吃的。记得那时候的粑谷特好吃,先用石磨把绿豆磨成浆,上锅蒸,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晾干。吃的时候把粑谷和粉丝放到锅里一起炒,一出锅那个香啊,每次我都能吃上一大碗。年糕是另一大美味,我特别爱吃里面的红枣。姥姥家房前屋后种了十几棵大枣树,每年都给我们很多的枣,所以蒸年糕的时候母亲也舍得多放些枣。早上起来听说今天要蒸糕,我就先不出去玩,围着锅台转来转去,等着和面、用温开水泡枣。然后,把手伸进盆里捞一把洗干净、热乎乎的枣子吃,再跑到大街上玩一圈。约摸着年糕快蒸熟了,赶紧回家等着。用棉花柴火蒸熟的年糕老远就能闻到甜香味儿,搬开厚厚的麦秸编的锅盖,屋子里立刻蒸气腾腾、香气四溢。母亲把年糕从铁锅里一个个拾到面板上晾开,我就拿双筷子插个个小、枣多的大吃起来。
□腊月二十七八九
  这几天是家家户户写春联的时候了,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到处看人家写春联。偶尔有幸得到干活的任务,把刚写好的春联整齐排列到一边,晾干后再按顺序摞起来,腾出地方再晾新写的春联,大家乐此不疲。年三十早上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贴春联。吃完早饭,父亲会用炒瓢打一瓢面糊,然后踩着凳子刷到门框、窗户框上,我就负责分拣、传递春联,一个一个贴上去。等大一些的时候,我也能踩着凳子、站到窗台上贴春联了,这很让人自豪。
  贴好春联,还有一件大事等着,就是给老去的老祖宗们上坟。记得从七八岁开始,我和江西等一群晚辈就参加了这种表达敬意和孝心的活动。年三十上午,由一位本家大爷带领,挎着篮子、拎着鞭炮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。到了地方,大爷摆好给老祖宗们的贡品、烧纸钱,晚辈们找树枝挂好雷鞭,再给老祖宗磕几个响头。大爷说可以放了,大家就分头去点燃雷鞭、二踢脚、炮仗,顿时鞭炮齐鸣,好一番热闹。大约上初中以后,年三十就不去上坟了,改在村里摆贡桌请老祖宗回家过年,年初一午饭后再把老祖宗送走。
□年三十晚上
  这天,很多人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。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小村子里此起彼伏,村南面的小桃园,村西的芦清沟、农场总部也传来阵阵鞭炮声,时不时还有一束束礼花窜向夜空。
  我们几个依旧精力充沛,手里挑着灯笼满大街乱窜,累了就回家喝口水、烤炉子暖和暖和,然后接着玩。后来有了电视机、有了春晚,晚饭后大人们就开始包饺子,一到八点大家都凑到电视机前看春晚了,大街上顿时冷清下来。快  到十二点的时候,鞭炮声再次响起,零点前后简直震耳欲聋,电视里放的节目只能看,根本听不清。
□大年初一
  这天早上是不能睡懒觉的,鞭炮声又是此起彼伏,赶紧起床穿上新褂子、新裤子、新袜子、新鞋子,再洗把脸。等饺子快出锅的时候,咱也放上几挂鞭炮,然后吃饺子。这年初一的饺子里,有几个包的豆腐、红枣,吃到豆腐馅的表示有福,吃到红枣的表示生活甜蜜。谁要是第一个吃到豆腐馅的饺子,母亲就会说“有福有福,拖带满屋”,这样大家都很高兴了。吃饱了再端上一碗,到老店(爷爷奶奶家)汇合。路上不管遇见谁,都要大声喊“过年好!”见到爷爷奶奶更要主动拜年,“爷爷奶奶过年好!”后来,在爷爷奶奶家设立贡桌请老祖宗,还要给老祖宗拜年,咱那可是真心实意,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。等人齐了,拜年的队伍就该出发了,村子里年长的、辈分高的家里都要去,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嘛。大清早,小村子里街上来来往往拜年的人还真不少,好一阵热闹呀。印象中,刚开始走街串巷拜年的时候天蒙蒙亮,空气中还残留着鞭炮燃放的余味,等拜过好多家了,太阳公公才懒懒地露出笑脸。拜年过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,犯困的回家继续睡回笼觉,精神的继续串门子、唠家常、打扑克、看电视。午饭做点好吃的,一点左右大家再集体出动,噼里啪啦放鞭炮把老祖宗送回去。然后,该准备年初二走亲戚的事情了。
□大年初二
  这天是一定要去姥姥家的,这也是我和弟弟妹妹盼望已久的事情。
  大舅一家通常年三十从济南回来,年初二特意等着我们,大姨家是本村的,三姨、小姨家都在丁庄,有时会一起来。我们如果早到了,我就先跑到大姨家和表姐表弟们玩,然后一起回姥姥家。母亲的好姐妹们也在初二回娘家,平时难得一见,趁着这个机会带孩子来相互见见、叙叙旧。于是,我和她们的孩子也成了一年一见的“熟人”,一见面就要比个头,看看谁长得更高。老老少少几十口子聚在一起,吃饭成了头等大事。姥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,母亲和姨们一起动手洗菜、做菜,边做菜边聊天。我在旁边听到的经典故事是关于三姨的,生活困难的时候大家吃糠咽菜,姥姥心疼三姨,每次吃饭单独给她留个粗粮多、糠菜少的窝窝头。后来生活好了,姥姥蒸了一大锅粗粮卷子(馒头),大家都在吃,三姨却在一旁嘟嘟着嘴不吃,姥姥问她怎么回事,三姨说:“我的窝头不见了,吃什么呀?”每次提起这事儿,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  姥爷既不陪女婿们喝酒,也不帮忙做饭,他只管定时给小毛驴添草料,然后坐在窗户底下喝茶、抽烟,把烟灰轻轻弹入古铜色狮子造型的烟灰缸里。我们疯玩累了就呼啦啦围着姥爷坐下,听他讲异闻趣事儿,讲着讲着他就会点评几个闺女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啊、女婿孝不孝顺啊。一说这些,姥姥立马提醒,“你旁边坐的一个个可都是小录音机呀。”然后姥爷就转换话题了,有时还要板起脸瞪我们一眼,“不许乱说啊,外甥狗吃饱了就走。”哈哈,的确如此。等午饭做好了,大吃一顿。舅舅和姨夫们如果还在喝酒,我们就会被一个一个派去当传令兵,“别喝了,赶紧吃饭!”吃过午饭,大家再拉拉家常话,就该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了。
  
   这天可算个大节日,早上的鞭炮声再一次变得热烈,吃的还是饺子。村里好像没有人会做汤圆,所以小时候既没见过真正的汤圆是啥样子,更没有吃过,花灯也没见过。
  偶尔会有秧歌队来村子里巡演,敲锣打鼓扭秧歌、踩高跷、划旱船,引得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,小村庄又热闹起来。十五过后很多人已经开始下地干活了,父母也一再催促我们收收心,把寒假作业做完,准备上学。新一轮的忙碌就这么开始了。
□正月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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